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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萬千夜晚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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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則衷已經超過72小時沒有聯系上戎冶。

一開始他先是發現戎冶一整天沒有發任何訊息,也沒有在他這邊的晚間打電話來,於是猜想可能戎冶忙著什麽抽不出空,便沒有特別在意。

但到了第二日,戎冶還是全無動靜,成則衷覺出不對勁來,結束當日工作後尋空撥了視頻通話過去,卻始終沒有被接通。他轉而聯系了勞拉,詢問戎冶這兩天情況,才得知戎冶獨自去了K國還未回來。

“對了,成先生,您的朋友給您寄了東西來,不過因為放回原本的盒子太空,我給它另找了盒子存放——您不介意吧?”勞拉問。

成則衷眉間稍蹙,聲音沈了一分:“什麽朋友?”就算哪個自稱他“朋友”的人要給他寄東西,也不可能不先問過地址,除非……

“是位叫維羅妮卡的女士。”勞拉回答。

在數秒的沈默後,勞拉才聽到了成則衷的回應:“我知道了。”

那通電話之後,成則衷不再嘗試聯系戎冶。

等到結束出差返回X城到了檳源,成則衷終於看到了Mirage所寄何物——他望著盒中那形狀怪誕的明鑒,伸手將之取了出來——鏡面面具扭曲地映出了他的形象,將他的臉孔拉扯成可笑的模樣。

勞拉已經告訴他,跟這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大盒白紫相間的玫瑰、一枚鑰匙以及一封信,而鑰匙被戎冶帶走了。

成則衷修長手指扣在面具的眼窩將其翻過來查看,只見在內側前額的位置上鐫刻有一行纖細優美的花體英文:你本可以成為Raul。

讀著這行辛辣的諷刺,成則衷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成潮生時的情狀。

——Mirage的惡毒幽默感,今日輪到我親身體會。

成則衷將面具放回原處,沒有理會行李箱,只拎著手上的公文包下樓離開。

勞拉在一樓,見到他才到家就要走,語氣訝然而不解:“成先生?”

“我回天海郡,戎冶如果找我,你就告訴他。”成則衷淡淡道,換回了鞋子自己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他知道,等戎冶回來,場面不會太好看,所以沒必要讓這麽多雙眼睛看著。

……

戎冶沒有讓成則衷久候,同一天的幾小時後,他也回到了X城。

成則衷在公寓的書房等到戎冶時,只見這個男人像是長時間未睡但又剛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一般,氣色極差,泛青的下巴顯得頹然落拓,似乎連著好幾十個小時不曾睡覺,雙眼之中卻似燃動著火焰,整個人的狀態非常詭異。

“阿衷,有些東西得請教你,”下了飛機就直接來找人的戎冶走路帶風地行至桌前,一擡手蠻橫而狠戾地將桌面上的東西掃了大片下去,把一個大箱子甩上來打開,眼睛緊盯著站在窗前轉身看來的成則衷,“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他自箱子裏面一沓沓往外拿著略顯雜亂的紙張和照片,拿一疊扔一疊,全部洋洋灑灑往地上飄,搞得一片紛亂。

成則衷垂眸看向這一地狼藉——這一張張,一份份,全是戎冶從那間公寓墻上撕下的資料和照片,無一不是與戎冶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系——是自兩人在那場事故後分離起他在暗中操控戎冶生活的無數鐵證。

心跳只驟然亂了一拍,之後便緩慢下來,像是進入了冬眠——分明是該張皇心虛的時刻,成則衷如常地眨動著眼,頭腦冷靜得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我早知道終會有這麽一天。所有那些愛的誓言,今日便是驗證的時候,長期以來我的一切質疑、妄測……終於可以結束了。他這樣想著,居然體會到一分如釋重負,擡起眼看著戎冶。

戎冶手指著散落滿地的紙張,一邊逼視著成則衷一邊大步走來:“全在這裏了?還是不止這些?你多少次決定了我生活的軌跡?有多少事情是在你點頭之後才被‘獲準’發生在我的世界裏,阿衷?”他低笑起來,聲音沈得可怖,“為了懲罰我當年的錯,你將‘阿努比斯’的消息封鎖要我抓不到他更揪不出常熙文來、始終報不了殺父之仇;等到我們在一起,你厭惡我混跡黑道,可實在等不了我自己覆仇,更不喜歡看到有除你以外的人‘給你的所有物痛苦和折磨’,於是出手助力促使我速戰速決?!”

“我確實恨過,這點你知道。我也早就表明過態度,那些江湖恩怨能讓你萬劫不覆。”成則衷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最早的決策帶有懲罰色彩不假,但他也是真的不想看戎冶盲目追兇、莽撞送死,到了後來就是純粹地在乎戎冶安危罷了。倘若如實告訴Mirage,那個向來對人類一切正面情感不屑一顧的女人根本不會感興趣出手相助,只會樂得作壁上觀。

“好,就算這些都能作為你不擇手段的理由,”戎冶仿佛覺得這都是詭辯一般‘哈’地大笑了一聲,他深吸一口氣點著頭用力往後抹了一把頭發,目光利刃似的咄咄逼人,“可有一件事再確鑿不過,我每一天的動向你都了若指掌,說明你很清楚那些年裏我多麽痛苦,你清楚,但你偏是冷眼旁觀!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感受,更不打算原諒我!就像那時候……你利用陸時青,拿我最怕最不願面對的事情來逼我傷我……你並非是打算給我機會,你只是想看我受折磨,這樣你的心裏才會痛快一些,我有沒有說錯?!”

成則衷的唇線繃緊了,他皺起眉,沒有一點要再開口的意思。

戎冶看著成則衷,神情漸漸冷下來直至寒似堅冰,他雙目一眨不眨,慢慢道:“‘Leonid是你在這世上除親人外最在乎的人吧,你真的舍得這樣懲罰他?’”

成則衷微微凜眉,等待著下文。

“那個女人當時是這樣問你的,沒錯吧?還記得你的回答嗎,阿衷?”戎冶面上冷漠如同覆著霜雪,用教人陌生的、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覆述道,“‘從他愛上那個女孩起他就背叛了我;甚至因為這份背叛,我還付出了慘重代價、並將因此飽受折磨。所以只是合理地、讓他也品嘗痛苦罷了,這一切即便是懲罰,也是公平的,不是嗎。’——這就是你的回答,想起來了麽!”

他用那雙燃燒著冰冷怒意的眼註視著成則衷,將手伸入口袋,再拿出時指間多了一樣東西。

那一枚……曾掛在桂靖灼頸間的獨一無二的吊墜。

戎冶捏著那枚錯幣逼近成則衷,眸中滿布的血絲在成則衷眼前如此清晰,好像拉開了一張猩紅的蛛網,他輕輕地問:“你原本能救她……是不是?”

成則衷沒有否認,雙眸深沈而冷冽。

“可你他媽卻只拿回來這個,然後看著她去死!!”戎冶陡然情緒失控,暴怒的聲音有如咆哮。錯幣已經被他狠狠扔出,發出一聲決絕的撞擊聲,然後不知所蹤。

“你不是救不了她,所以你是故意的……”戎冶露出一種又像哭又像笑的神色,了悟地點著頭,“你就是要她死。”

成則衷終於開口,語氣平靜淡然:“所以現在在你看來,見死不救等同於殺人了。”

“靖灼怎麽一樣!她犯了什麽滔天大錯?!”戎冶猛地揪住成則衷的衣襟,憤怒從他手上清晰地傳遞過來。

“她不愛你,還想要背叛你,戎冶,你敢說她沒有傷透你的心?”成則衷說。

“可你最清楚我當年愛她!連我自己都不至於那樣怪她,你憑什麽!敢要她拿命抵償!”戎冶幾乎在大吼,頸上青筋畢現,然後他掌根抵住額角,像是頭疼欲裂,聲音痛苦至極,“是我們一起害死她的……我和你都是兇手!”

成則衷微微睜大了眼,薄唇抿成了一線。

戎冶喘息了一會兒,情緒總算冷卻一些,但他並不就此放過成則衷,而是繼續逼問:“那麽陸時青呢?你安排他出現在我身邊,是為了看看我究竟有多愛靖灼?還是純粹為了玩弄我?”

成則衷面無表情地回視他。

戎冶松開了攥緊的拳,他後退了好幾步,惕厲的視線凝在成則衷面孔上,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失魂落魄但又豎著刺:“一直到如今我才想明白你究竟要什麽……你是舍不得對我放手,可你也一樣寬恕不了我。你就是想要我這輩子只能圍著你轉,按著你的意願生活,所以我身邊這些占了我註意力的人,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你與靖灼相處得那麽好最後都容她不下,怎麽容得下其他人?哈哈哈……”

成則衷將這些話聽在耳裏,只覺得如鯁在喉,但眼神反而愈發冰冷:“怪只怪你感情太過豐富了,戎冶。”

戎冶心寒齒冷,看著他笑得諷刺至極:“我感情太豐富嗎?從前我們是最好的兄弟,為你做什麽我都當仁不讓;等到我求你跟我在一起,我身邊的人統統往後站你還是不滿意,我沒話說,都是我自己選的——可我以為你光光是把他們弄走也就夠了,沒想到非要做那麽絕?靖灼死了,李霄雲死了,連我打算自己親手斷絕的,你到底也不肯放過,毀了徹底才罷休……養條狗都會有感情,何況是人!

你厭惡他們,你也從未想過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早都知道你一心想離開,可還是要對著你笑,期盼你有一天會回心轉意,我一次又一次,已經裝傻到這個地步,才發現在考驗我的根本不止那些!但是,光是為了不讓你產生不滿,我已經做了一切我所能做了,阿衷!

所有的犧牲我沒得怨別人,是我求來的,是我該贖的罪,再難割舍我也認了,連我親生孩子的幸福我也為此親手葬送!你覺得我想到這一點時不會心痛內疚嗎?但有時我反省自己,卻總覺得用一生償還對你的虧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可以是件稱得上浪漫的事,如果有以心換心的希望,這一切有什麽不值得?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豁出命去,可是現在!你讓我覺得可怕……”

成則衷聽罷,只漠然地說:“戎冶,是你自己要我在你身邊的。”

這句話當年成則衷一字不差地說過,戎冶渾身一震,一下子收斂了所有表情,眼神沈郁而痛苦:“……這就是愛你的代價?”

成則衷道:“我也是付出過代價的,戎冶。”

戎冶一怔,慢慢地笑出聲來,繼而狂笑起來,他跨了幾步回到成則衷面前,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苦澀和自嘲:“可你不是因為愛我……你只是喜歡掌控,只是要統禦我的一切、操盤我的人生。我對你說過多少次‘我愛你’,嗯?阿衷,你卻從來沒對我說過你愛我,一次都沒有。”

他擡起右手摸著成則衷的脖子,目光也落在上面,力度不重,動作卻隱含著殘忍意味:“我說過陸時青的心高氣傲跟你相似吧?既然他都說得出口,可見你不是說不出口,你是不愛我。你不愛我,也不許別人愛我,更不允許我對別人產生感情。阿衷,你的心真狠啊……”

成則衷扼住戎冶的手腕。

戎冶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微顫:“只要你能開口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愛我,我什麽都不會計較,我統統都能原諒。你講得出口嗎?”

戎冶極力克制著自己,閉上眼抵住成則衷的額頭,捧住他微涼的兩頰低聲道:“阿衷,說你愛我……”

愛?

我心中這份陰暗的、殘酷的、不堪的、從一開始就不純粹的感情,如何能冠上“愛”的名義?也許就如你所說,我要的只是獨占和掌控。

我忍受你的一再背叛,信任損耗殆盡,可還是沒法對你狠心到底,只有一次次讓另一人替你受過,我才能說服自己粉飾太平。

你卻說你難以原諒我。

你永遠也不明白為什麽我對你的感情中摻雜恨意……但如今你該意識到了,你對我的愛亦是如此。

良久,成則衷終於如戎冶所願開口說話了。

他說:“戎冶,只要是在乎的,所有關於傷害的事都不存在‘遺忘’一說,只會記一輩子。你原諒不了我,就像我也原諒不了你。”

戎冶一下滯住,然後冷笑連連點著頭退開,表情獰厲:“你原諒不了我?好,你總算說了實話!……哈,在乎?那麽你心裏那本賬上,想必也包括被我害成了植物人的靳哲。”

成則衷看著他,好像看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戎冶又搖頭,露出了譏諷的神色:“為了他當初你才向我妥協,做了割肉飼鷹的屍毗王,舍身成仁,哈哈哈……在你眼裏,我是不是早該千刀萬剮?!”

“我總算想通,為什麽有些時候我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強迫你,上個床更像是逼良為娼,從來都是我取悅你,你就算肯順著我也那麽勉強,我已經沒皮沒臉像條狗!還是摸不清你怎麽才能真正開心滿意……你是時間久了,累了、認了,才說服自己算了、好好跟我在一起,難怪,難怪連後來我求婚你都看不出多少高興……長期以來一直是我在癡心妄想自作多情,我不是截胡,因為你的心早他媽在靳哲身上了,是嗎?!你最初肯跟我在一起,全是逼不得已!”

他歷數著印證,情緒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失態:“你確實沒親自去看過靳哲,可你還是在乎!你留著他送你的東西,甚至你心裏至今還是念著他!從來沒有忘了他——”

成則衷神色不動,卻兀的打斷他說:“戎冶,你女兒沒死。”

戎冶猛楞了一下,錯愕道:“你說什麽?!”

成則衷雙眸冷淩淩看著他:“你問還有什麽事是我做了而你不知道的,這件就是——我把她調包送走的,戎冶,原本我連你兒子都不想留。”

成則衷的話語像是冰造的刀子自戎冶身上劃過,在一陣短暫卻教人麻痹的寒意中輕輕巧巧割開了他的皮肉,使他血流如註。戎冶徹底失卻冷靜:“為什麽!”

“為什麽?”成則衷咀嚼了一下這個詞,慢慢反問,“……你覺得呢?”

戎冶大睜著雙眼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邊搖著頭後退,竟邊摸出了行走在外必然帶在身上的槍,拿在手中,緩緩擡高槍口對準了成則衷,表情在巨慟和震悚間變幻不定,那濃濃的不敢置信之中還摻雜駭然和怒火:“你已經瞞了我這麽多事、這麽多年,為什麽不繼續藏好了讓我當一世傻子?!為什麽!偏偏要教我知道……”

成則衷看了看那支槍,緩步走上前去,任那槍口直接頂在他胸口,戎冶定了身一般,半步都沒動。

成則衷鎖住他雙眼,甚至伸出手握住槍管將其位置調整了一下,好對準心臟,然後,親手替戎冶打開了保險、拉下擊錘,沈著聲一字字道:“我可以告訴你,這些事我一件也沒有後悔過。”

戎冶的食指顫了顫——但一開始他就沒將手指放在扳機上。

成則衷說:“不是想開槍嗎?開吧。”

戎冶要將槍抽回來:“你他媽瘋了嗎成則衷!”

成則衷死握住槍管暴喝:“你他媽開槍啊!”

戎冶狠狠推開他,力道重得就如他心中不斷沖撞著堤堰的狂湧的憤恨,那急於尋找宣洩口的惡浪終於沖垮了不堪負荷的大壩。

槍聲響了,子彈卻是朝著床的方向飛去的。

成則衷平日裏睡的那個枕頭被穿透了,彈孔不偏不倚就在中央。

槍響的那一刻,成則衷身形微微一僵,戎冶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兩人對峙著,時空仿佛凝固。

震耳的餘音仍沖蕩著聽覺神經,成則衷甚至不知當下該做出什麽表情。

——愛情素來擅長以馨甜幻象編織陷阱,在那些天衣無縫的誘人騙局面前,他曾忍受著剝鱗般的痛苦勸服自己逐一卸下防備直至片甲不著,終於,在此時此地迎來了萬箭攢心。

他只在戎冶開槍的剎那感到胸腔之內猛地一股撕裂般的、仿佛真正中彈那樣的痛感,接著,不可抵抗的寒意自身體深處緩緩地蔓延開來,瞬息便將所有感受冰封、麻痹。

他什麽波動都感覺不到了。

許久,戎冶終於先出了聲,聲音低啞枯澀:“呵……你看,就算到現在局面,你也果然還是這副永遠冷靜自持的模樣。”他竭力望進那瞳海深處,卻只望見一片黑沈冷寂——他曾以為自己對成則衷具有不低的影響,現在看來,不過皆是自大的錯覺。

“既然我欠你的你不稀罕要,那麽你欠我的也就此一筆勾銷!”戎冶松開指掌讓槍掉在地上,口中吐出的話語堅決如鐵,眼底滿滿盡是怒與悲。

說來簡單,可斷絕談何容易?攤開掌心,成則衷已經深深糾葛在他生命線裏;剖開血肉,成則衷早就與他百脈相纏。他想要將成則衷剜出去剔幹凈,自己就得先受盡靈肉之苦、鮮血淋漓!

所以幾乎這不留餘地的話一出口戎冶就後悔了,一股不顧一切的沖動已從心底噴薄而出,他強忍緊接著先說出“不,我收回,我只是需要時間思考清楚我們該何去何從”來挽回局面的欲望,強迫自己邁出兩步,停頓了一下像是最後的等待,但終究什麽也沒等到。

成則衷只是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他,卻還是,沒有一句挽留。

戎冶眼簾垂落一次、擦去眼中那些痛極的神采,咬著牙回顧成則衷的所作所為,將話徹底咽回肚裏,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自成則衷身邊擦肩而過大步走了出去,有著近乎“老死不相往來”的決絕。

獨自在一片沈寂之中站著,成則衷只覺頭腦恍惚而清醒,仿佛驟然沈入了一個冰冷的夢境,良久,他終於目光幽沈地垂首看向自己攤開的、空無一物的右手,也深深疑惑於眼下自己不合常理的平靜。

“我……”成則衷試著張了張嘴,像是在做發聲練習。短短三個字而已,他竭盡全力,卻仍是逾越不了第二個字那拔地參天的屏障。

這份令人精疲力盡的情,終於變成掙不脫的繩索,捆死了他。

可是戎冶……我的執念,我的罪孽,我的心與魂,我的永恒火焰,全是你,只有你。

他在沈默中將手握起,什麽也沒有抓住。

那曾經退去的、毀滅的洪水,又回來了。將他擠壓,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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